在遙遠的境外有一個國家經常會下起毒雨。
若這有毒的雨水進入江流、湖泊、河水、井水乃至家家戶戶的飲用水中,人們喝下去便會心性狂烈、神智不清,持續七天後才會清醒。
當時有一位國王非常有智慧,又善於辨察事理。
國王觀察到下毒雨前,天空中雲層異常生起時,就知道要提前防範,於是他命人覆蓋住一口井,不讓毒雨落入,汙染井中乾淨的水。

時任的大臣和官員們對此並不知情,在飲用了被毒雨污染的水後,所有人都發瘋了!
他們脫光身上的衣服,赤裸地在外行走,拾起地上的泥土就往自己的臉上抹,並堂而皇之地坐在王廳中。
唯獨國王一個人沒有發狂,穿著一如往常,配戴鑲有瓔珞珍寶的天冠,坐在原本的坐榻上。
朝中的大臣們不僅毫無察覺自己瘋癲的舉止,看著國王獨自衣著端正,反而認為國王精神異常,暗自議論紛紛:「國王這是發瘋了嗎?此事非同小可,看來國王是否還適任王位,我們應當從長計議。」

國王生怕群臣造反,只好佯裝擔憂地說:「我是生病了,但你們別擔心!我有上好的解藥,你們稍等一下,我這就進去服藥,不久便能痊癒。
說完國王走進宮殿內,脫下衣服,以泥土抹臉,頃刻就赤裸走回朝中。
所有大臣看著國王與自己如出一轍的模樣這才放下心來,高興地贊聲:「國王病好了!這才是我們的國王!」

七天過後,大臣與官員們終於清醒過來,對先前荒唐的行徑感到羞愧不已。
於是他們各自穿戴整齊後上朝,卻看到國王依然蓬頭垢面、一絲不掛地坐在榻上,全都嚇得驚慌失色,「國王您一向英明睿智,為什麼會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?」
國王答道:「我的內心一如往常平靜,並無一點狂亂。你們之前因為喝下毒水而心性癲狂,反倒說原先的我瘋了,我只是呈現你們當時發狂的相狀,並非真心如此。」

世尊在救渡眾生的時候也是這樣的。
由於眾生在世間如同服用了無明之水,一切舉止皆是顛倒,一旦聽聞大雄世尊開示「諸法不生不滅、一相無相」,必定誤以為是狂言。
因此世尊才隨順眾生的根器,現前向我們開示諸法什麼是善、什麼是惡;什麼是有為法、什麼是無為法。
原文引自《雜譬喻經》
外國時有惡雨,若墮江湖河井城池水中,人食此水,令人狂醉七日乃解。
時有國王多智善相,惡雨雲起王以知之,便蓋一井令雨不入。
時百官群臣食惡雨水,舉朝皆狂脫衣赤裸,泥土塗頭而坐王廳上,唯王一人獨不狂也,服常所著衣天冠瓔珞坐于本床。
一切群臣不自知狂,反謂王為大狂,何故所著獨爾?眾人皆相謂言:「此非小事,思共宜之。」
王恐諸臣欲反,便自怖懅語諸臣言:「我有良藥能愈此病,諸人小停,待我服藥須臾當出。」
王便入宮脫所著服,以泥塗面須臾還出,一切群臣見皆大喜謂法應爾,不自知狂。
七日之後群臣醒悟大自慚愧,各著衣冠而來朝會,王故如前赤裸而坐,諸臣皆驚怪而問言:「王常多智,何故若是?」
王答臣言:「我心常定無變易也,以汝狂故反謂我狂,以故若是,非實心也。」
如來亦如是,以眾生服無明水一切常狂,若聞大聖常說諸法不生不滅、一相無相者,必謂大聖為狂言也。
是故如來隨順眾生,現說諸法是善是惡、是有為是無為也。
共思共學
在這則公案中,講述了英明睿智的國王成為當毒雨來臨時唯一清醒的人,卻反被神智不清的群眾當成發瘋的異類,顯些被千夫所指。可見有病的人不自知,倘若蔚然成風,即使有智者出世、力挽狂瀾,恐怕也很難被接受。
《廣論》道前基礎之「如何正以教授引導學徒之次第──道之根本親近知識軌理──所依善知識之相」中說明合格的大乘善知識,必須以珍貴的戒、定、慧三學調伏自己的心續,如此才是符順整體佛教次第的調心方法。「調伏」就是戒,日常師父特別在此提到「毒雨」的公案。
師父說:「未得正見談持戒,暫時還談不到。」我們如同喝下毒雨而不自知的凡夫,身處於無明顛倒之中,學習時要想一下就把握住正見是很難的!因此必須依靠對善知識的信心來引導我們,其中關鍵在於認識自己的無明大病。
好比蓋房子是需要完整的藍圖與結構,沒有完整走過成佛之路的我們,要清晰掌握道次第的藍圖,首先是對自己生起病想,接著是肯信賴、依靠善知識,這才是正確將佛法學進去的必然條件。
藉此再再提醒自己千萬不要因為無明而錯解、排斥善知識救護我們的悲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