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蔡纓勳專欄|學弘傳承戒學,樹立格魯戒幢

2021-09-13 | 蔡纓勳

月稱菩薩在《入中論》中說的:「增上生及決定勝,其因除戒定無餘。」為了達到增上生乃至決定勝的果位,戒學是必不可少的。

 

想到增上戒學(戒、定、慧,又稱增上三學),內心現起這是一個很莊嚴的問題,也是一個很有價值的問題,因為關係到整個大乘增上生道的修學根基,是我們成佛的基礎,決定了生命升沉的關鍵。自己雖然很早就受五戒,可是對戒的戒體行相,其實是迷迷糊糊的,稍微清楚也只是一點點戒相上的認知而已。後來進了福智,研討《菩提道次第廣論》,一步一步跟著走,到備覽班,受五戒增益戒,不斷地串習,才慢慢對受戒有些見識。

 

因此發願想寫宗喀巴大師(以下簡稱大師)一生對戒學如何關注與弘揚,作為自己學習戒增上學的知見建立與行持效學。想寫,可是卻未知從何下手……。

 

《起信津梁》導讀中記載到大師的戒嚴功德:「大師嚴格持守三乘律儀,特別是對別解脫戒的復興校準。」總體而言,大師自己不僅以佛陀時代的嚴格標準來持守戒律,更廣弘三乘律儀(別解脫戒、菩薩戒、密乘戒)、重振戒風,讓戒律再次住世,這也是格魯派又叫黃帽派的原因,黃帽就代表持戒的意思。

 

尋證於大師一生的生命年譜大事,提到幾條有關大師的戒學行誼。本次就依據這些有限的資料,分享自己的學習心得。

 

 

如果說二十歲前,大師學習以顯教為主而遍求多聞。遍學了當時各具有經論傳承的師長,到了二十五歲受比丘戒,像是一個關鍵,此後,大師示現的學弘課程主體進入「以密乘為主而遍求多聞」。思惟大師戒學的功德及所顯發的資料,大致可以歸納幾點:

 

一、宿業的清淨
三歲就受五戒,七歲受沙彌戒,這當是啟發宿業的重要,有些人從小就出家,有些人至死不知有佛法,念一聲佛都有困難。我大學就加入佛學社,親近三寶,後來也受五戒,增益戒。對五戒的法體行相也是一知半解。串習了過半輩子,方知學佛尚未跨出一步。學了《廣論》、《南山律在家備覽》後,才有點學習的味道。對比大師這樣的示現,給了自己不斷努力的學習標竿,以及淨罪集資的方向。

 

二、學戒精神的精嚴
大師廣博深厚的聞思修,無論顯密經論,不分教派,不分遠近,都不遺漏,而且不以少知足。像《阿毘達磨集論》、《現觀莊嚴論》、《入中論》、《俱舍論》、《戒論》等,都不是聽一次或者一位上師的傳承而已,而是哪裡有傳承就奔向那裡!

 

以學戒來說,像未受大戒之前,大師就跟隨覺摩隆寺(註 1)堪布、四難論師洛色巴(註 2)學習,圓滿聽受律經及其相關解釋。大師在覺摩隆寺學戒背誦律經,後來到雅隆(註 3)南傑寺(註 4)受比丘戒。

 

覺摩隆寺位在拉薩市乃瓊鎮,南杰寺則位在後藏的雅礱河一帶。走過西藏的人當知,從拉薩(前藏)到日喀則(後藏)約250公里,巴士都要五、六個小時,走路要走多久呢?何況以前的路況是泥土路!

 

大師駐錫或學習過的佛寺遍佈前、後藏,這條路不知來回走了幾趟?以前靠行腳,從一座佛寺到另一座佛寺,翻過一座山又一座山,一趟路程往往不是幾天而已。若非強烈的求法意志與精神,難免退縮。

 

《起信津梁》中提到大師一心勤求至言內義的渴盼之心,也有這樣一段描述,大師說:「如果有如同怙主龍樹父子的密意,能無誤開示這些的善知識,無論是在印度、藏地、尼泊爾,或在衛區、後藏、康區,不論何處,只要我能找到,即便為此捐軀、行任何難行苦行,都心甘情願,當下就可以出發。那時有著這樣極強的心力!」

 

往拉薩的山路,如今大都是細石路或柏油路,大師時代往往是泥寧道路,一趟前、後藏,不知要多少天的行程。照片提供:蔡纓勳

 

三、跟隨傳承戒師受戒
大師跟洛色巴學毘奈耶,跟楚仁巴(註 5)受比丘戒,都是當時弘揚戒學的噶當派高僧,具有傳承,弘傳一方的戒律大德。噶當派的特色注重修心、戒律及教典的研習,而且要有傳承的戒法。大師時代,學佛的弊端其實有四種:「今勤瑜伽多寡聞,廣聞不善於修要,觀視佛語多片眼,復乏理辨教義力。」這也是大師要扭轉、遮破的當時學佛習尚。

 

所以總的來說,就是強調要學習具有傳承的聞思修教授;其中修要,即是調伏心續,也就是增上戒學。

 

對於戒學,大師所學都是具有傳承的教法,所依附的師長也都是具有傳承的師長。大師跟傳承師長學習,避開種種邪知邪見,學習清淨無誤的戒律,將自己的生命快速且正確地連結到世尊的慧命。

 

四、樹立戒幢
大師從40歲以後,因文殊菩薩指示,開始振興戒律。大師宣弘戒律的方式,除了自身完全遵循佛制而行外,《起信津梁》中記載了大師每到一個道場,若適逢結夏期間,便安住專志學習;其餘如聽聞戒學、背誦律典、宣講戒律、著述《菩薩地戒品釋》、《根本墮釋》等等。

 

46歲時,大師與與仁達瓦上師、法王勝依吉祥賢譯師(註 6)一同在南澤頂(註 7)寺,與六百多位僧眾結夏安居,這次結夏盛大莊嚴,具有劃時代的歷史意義。當時由三位法王分別講律,開示戒律的清淨傳規。三位法王都想著:「要做一個大寶佛教清淨的準則,而只要佛陀的內在庫藏──毘奈耶完整存續,那麼佛教就存在;假若毘奈耶不住世,佛教就不存在。」這件事在心裡變得沉重,因而懷著純粹為了聖教的心意,各廣講了一遍《律經》的解釋。

 

以勝依吉祥賢大譯師、仁達瓦、宗大師三位法王為首的六百多位僧眾,於南澤頂阿爾菩提智大師的寺院中安居,三位法王詳盡地宣講戒律。

 

在那時候,不僅善加建立起許多的清淨傳規,而且與會安居的行者,也都能依據戒規實踐,使得佛教根本——戒律,得到圓滿復興。

 

《起信津梁》中一段話說:「當時大多數聽聞毘奈耶的人,都各自觀察內心,一切粗細墮罪的懺悔境多寡之別,和先行捨離物品的治罰等,根據毘奈耶所說的作法來還淨。從此之後,原本就是大師隨從的人,大都每天觀察自心相續,不與墮罪長久共處而還淨。即使是加持資具、結淨地、不過夜宿等行持,也很努力去做,更不用說其他不難持守的戒律。因此使得佛教根本──別解脫戒的基礎得到圓滿復興,在利益聖教的事業中,這是很稀有的。

 

戒律中興繫乎人才,因大師等人倡導,加上信眾的共同發心,身體力行,自律律人,蔚成風氣,帶動潮流,格魯的宗風於焉建立興起。

 

五、結論
大師的示現,是百千萬劫難遭遇。為宣弘世尊教法,傳承諸大車軌;為圓滿阿底峽尊者心願,力挽當時佛教狂瀾,樹立正法明燈。而戒律,是這一切根本。

 

《至尊宗喀巴大師傳》中有一段記載大師弘揚戒學的貢獻:「前弘和後弘兩期的邪知邪見的極惡斑紋重新現起時,大都認為顯教與密宗、聽聞和修學等,彼此如水火相矛盾,而加以輕視。一切人士復對於正法的清淨戒學,加以破斥。因此,此間西藏區域中,成了僅有一些殘餘的佛教的影像,幸賴至尊宗喀巴大師發願住持正法的偉大宏願圓滿成就之力,為了復興佛教,乘願而來此北方一帶,以其卓越的勤奮之力,做出了不可思議的利益佛教和眾生的事業。」

 

大師一生便是依據這稀少的佛教影像作為基礎,與一群師法友,樹立正法戒幢,用自身的清淨戒體住持正法,破除當時聞思修的迷障,以及輕忽戒學的錯誤認知。

 

傳承律藏,講述戒律,傳授戒儀,宣弘戒法──建立毘尼住世就是佛法住世的戒律價值觀,格魯教法所以盛弘於世,自有大師如是因緣與功德。

 

想自己今日幸得暇滿身,學習《廣論》,雖所知所說極為淺顯、有限,但逢常師父與真如老師,二尊也無非都是大師的示現。祝願無論大師示現何身,我等均能親蒙教授教誡,亦步亦趨,片刻不離。無限感恩!無限法喜!無限福報!

 

 

註釋:
1. 覺摩隆寺:位於西藏自治區堆龍德慶區乃瓊鎮,由北迪阿羅漢建於西元1169年。
2. 洛色巴:當代持律大德(西元1326-1409),三十二歲至六十一歲期間擔任覺摩隆寺堪布,主要宣講毘尼、《俱舍》、慈氏諸論。著名弟子有宗喀巴大師父子三尊、持律師名稱幢、妙音法王等。
3. 雅隆:地名,西藏乃東區雅拉香波河流域總名。
4. 南傑寺:全名南傑四柱金殿,位於大僧團附近,最初為大司徒稱幢出生地,後改建為寺院。楚仁巴即該寺堪布。
5. 楚仁巴:大僧團第23任堪布(楚臣仁欽,戒寶)。
6. 法王勝依吉祥賢譯師:殊勝上師福幢的八大弟子之一(嘉秋貝桑波,西元?-1410),從菩提頂譯師學法而成為譯師,晚年建法輪寺。此師善巧密法,曾為至尊仁達瓦傳授密集的釋續。
7. 南澤頂:寺名,位於今拉薩市當雄縣羊八井鄉,由阿爾菩提智大師建於西元13世紀末。


參考資料 
《起信津梁——宗喀巴大師傳記合刊》。第40頁、第126頁、第139-142頁;「宗喀巴大師年譜」,第274-289頁。
《至尊宗喀巴大師傳》。第233頁。